“魏嬿婉，你都給小燕子教了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紫禁城三千佳麗，誰不知道皇上此生最愛是孝賢皇後，便是慧賢皇貴妃最得寵的時候，也不敢自稱是皇上最喜歡的女人！你不過是翊坤宮裏爬出來的包衣奴才，居然敢在這不懂事的丫頭面前以皇上最喜歡的妃子自居！”

“瓔珞……堂姐……”

魏嬿婉不斷地服軟哀求著。

她在宮裏生活了十多年，深知乾隆雖然風流但也念舊情，哪怕是常年不見天顏的婉嬪，逢年過節也不曾少了賞賜，唯獨在孝賢皇後這件事情上，乾隆特別刻薄——任何冒犯孝賢皇後的行為，都會遭遇嚴懲！

若今天的話傳到乾隆耳中……

想到可能的後果，魏嬿婉恨不得掐死十分之一炷香前故意讓小燕子沖撞瓜爾佳瓔珞出惡氣的自己。

然而，魏嬿婉竭盡全力想討好瓜爾佳瓔珞，彌補形象，小燕子卻不知錯，還在瘋狂拖後腿，大喊道：“什麽好鹹皇後茴香皇貴妃！令妃娘娘，不要怕這個惡女人，我來給你出氣！”

吼叫時，她又一次沖向瓜爾佳瓔珞。

令妃見勢不妙，趕緊快步擋上去，被魯莽的小燕子撞在地上。

小燕子看到令妃被自己撞倒，終於曉得厲害，慌忙道：“令妃娘娘，我不是故意……我不是故意要……”

魏嬿婉此刻也顧不上小燕子了，哀求地看著瓜爾佳瓔珞：“堂姐，我真的沒有冒犯孝賢皇後的心思，你一定要原諒我……我……我……”

“我看出來了！”

瓜爾佳瓔珞冷冷一句，帶著富察府的奴才離開永壽宮。

眼看堂姐走遠，魏嬿婉的臉也從淚眼婆娑逐漸變成冰冷如鐵。

小燕子卻不知趣，這時候還主動湊上去，道：“令妃娘娘，你為什麽護著那個壞女人！就因為她是你的堂姐嗎？”

“她是……她是……”

令妃想向小燕子解釋其中利害，但看小燕子的不學無術模樣也知道她不僅聽不懂也不想聽懂，又見紫薇面相和善，顯然是個軟柿子，於是在小燕子的攙扶下搖晃著站起，對紫薇道：“你就是夏雨荷的女兒？”

“紫薇給令妃娘娘請安。”

紫薇向令妃行禮。

令妃見紫薇模樣生得乖巧，入宮不過半天時間就學會了行禮請安，再看入宮多日依舊一副瘋癲樣子的小燕子，心頭悔恨越發濃郁！

當日闖入獵場的若是紫薇，那該多好！

她是真正的皇家公主，又乖巧懂事知書達理，有她做我的便宜女兒，必定能助我……可惜……真是……

悔恨之餘，令妃不忘露出笑容，對紫薇道：“紫薇，你果然被你母親教得很好，看著你，我都能想象你母親當年的模樣。”

“謝令妃娘娘垂愛。”

紫薇謹慎地退了一步。

母親說過，宮中的女人雖然大多是明珠，但也有不少人是外表溫柔內心狠毒，當日，她在濟南行宮就曾被一位晴貴人多番詰難，苦不堪言。

紫薇不知道晴貴人是誰，但看令妃方才的言行，顯然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紫薇生性善良，不喜把人往壞處想，覺察到令妃的不簡單，也只打算私下與小燕子提醒一番，免得小燕子有口無心，再次卷入宮中的是非。

魏嬿婉宮中多年，輕易便覺察到紫薇對自己有戒心，不動聲色地笑了笑，讓小燕子帶紫薇她們下去。

永壽宮中又恢覆了平靜。

春嬋湊上前，對魏嬿婉道：“主子，這小燕子看起來可還不如紫薇更像……”

“不要說，也不許說！”

魏嬿婉打斷春嬋的進言，道：“當日，本宮在皇上面前主張小燕子是夏雨荷的女兒，所以，夏雨荷的女兒就必須是小燕子！哪怕小燕子始終學不會公主要學的規矩，最終惡病薨逝，她也必須是以夏雨荷的女兒的身份離開這個世界！”

“那紫薇……”

春嬋聽到這裏，也覺察到味道，小心翼翼地問主子。

魏嬿婉眸子一冷，道：“紫薇是個命苦的女孩……”

……

……

魏嬿婉在永壽宮中將如意算盤打得劈啪響，然而——

傍晚時分，乾隆傳旨永壽宮，訓斥魏嬿婉教養不力，即日起，小燕子遷居漱芳齋，與阿哥們一起聽大學士紀昀講課，下課後由壽康宮的嬤嬤負責教規矩。

顯然，瓜爾佳瓔珞離開永壽宮後又拜見了乾隆。

如果小燕子真是夏雨荷的女兒，因為夏雨荷早逝，沒有教養，乾隆這般安排，魏嬿婉自然是求之不得，但問題是小燕子她根本不是……

待在永壽宮尚且一日三次闖禍，搬去漱芳齋豈不是要——

魏嬿婉感覺像喉嚨裏塞著一個刺猬，吞不下又吐不出，卡得喉嚨直冒血！

小燕子不知令妃有這麽多的擔心，她聽了春嬋的攛掇後，猜出皇上讓她搬去什麽漱口水的地方多半是瓜爾佳瓔珞的挑撥，氣得想去乾清宮找乾隆理論，還好被進忠他們攔住。

魏嬿婉看小燕子這般的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心裏也下了狠，決定找機會將小燕子和紫薇都弄死，如此便是死無對證！

……

小燕子雖然浮躁愛鬧騰，所幸紫薇卻非常穩重。

她經過皇後的“點撥”，本也覺得自己不該留在永壽宮，因此，進忠等人按住小燕子後，她也趕忙一通游說，讓小燕子意識到搬去那勞什子的漱口水的地方後便不用再被羽申宮的老巫婆訓斥，這才停下喧鬧，在內務府的太監們的伺候下，於天黑前搬進了漱芳齋。

小燕子流浪十多年，終於有了屬於自己的屋子，正興奮地要翻跟鬥時，爾康兄弟拉著永琪過來了。

原來，漱芳齋位於重華宮東側，為乾西五所之頭所，與東路的乾東五所相對稱，本是還沒有出宮建府的皇子的住所。

小燕子等人奉旨搬到漱芳齋，搬來時難免驚動住在乾西五所的阿哥們，尤其是永琪。

——永琪此時雖然已經有了一個側福晉和妾室，但還沒有正式封親王，依舊住在乾西五所，是住在乾西五所的阿哥中最為年長的，又曾無心射傷小燕子……

於情於理，他都不能不來漱芳齋拜訪小燕子。

最終，在爾康兄弟的懇求與拉扯下，永琪無奈地走進了漱芳齋。

……

“小燕子，你看誰來了！”

爾康自來熟地要給大家作介紹。

小燕子卻比他更直接，風風火火地跑到永琪面前，大聲道：“你好，最糊塗的獵人。”

永琪看小燕子這般的無禮粗魯，心裏有些厭棄，敷衍道：“你好，最美麗的小鹿。”

“這句話我就當是讚美啦！”

小燕子大咧咧地說著，對紫薇介紹道：“紫薇！他就是射傷我的糊塗蛋！五阿哥永琪！”

“紫薇見過五阿哥。”

不同於小燕子的沒遮攔，紫薇的一舉一動都帶著教養。

五阿哥見她如此知書達理，又見小燕子粗野蠻橫，心裏再度為紫薇感到委屈，道：“紫薇，都是皇阿瑪的孩子，你直接叫我永琪就好了！”

“你已經知道……”

紫薇一驚。

永琪道：“自然是知道，不然我為什麽把你弄到宮裏來。”

“可是皇後娘娘她……”

“皇額娘怎麽了？”永琪好奇問道。

“皇後娘娘……”

紫薇欲言又止。

小燕子見狀，搶白道：“不用猜，紫薇肯定是在羽申宮受委屈了！”

“什麽羽申宮！是翊坤宮！”爾康無奈地更正道。

小燕子於是嘟囔道：“爾康，我識字不多，翊坤宮的兩個字我不認識，我……我……”

爾康無奈，正要再說幾句，爾泰卻因為喜歡小燕子的活潑，阻攔道：“大哥，紫薇還沒說她在翊坤宮遭遇了什麽呢！”

“對啊，紫薇，你在翊坤宮遇上了什麽？”爾康擔心地問，“是不是皇後娘娘為難你？快說給我們聽！”

他知道皇後不喜令妃，怕紫薇因為令妃的原因在翊坤宮中受委屈。

“……我……我……”

紫薇想起皇後賞賜給自己的頭面首飾，不覺臉紅，低聲道：“永琪，你是不是在皇後娘娘面前說過什麽？”

“我？！”

永琪詫異，道：“我只說前幾日去福倫家做客，他們托我將你和金鎖送入宮中，除此以外，便沒有其他的話。”

“真的嗎？”

紫薇不相信。

她的含糊讓小燕子和爾康都急如熱鍋上的螞蟻，見紫薇不肯說，兩人便一起轉向金鎖，道：“金鎖，你和紫薇一起入翊坤宮見皇後娘娘，皇後娘娘到底對紫薇說了些什麽？讓她如此……如此……”

“皇後娘娘當年曾隨皇上游歷濟南，見過夫人，覺得小姐像極了夫人，提醒小姐若是不想得到皇上的寵幸，就不要在皇上跟前頻繁出現，另外還給小姐賞賜了一些頭面首飾和一本宮規冊子。”

金鎖不似紫薇有顧忌，將與皇後見面時發生的事情說了大概。

小燕子懵懵懂懂，不能悟出其中味道。

爾康卻聽出弦外之音，大急，道：“紫薇！怎麽辦！要是皇上真因為你母親的原因看中你，要封你為貴人，我們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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